
世界上的动物园可能都差不多。
我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小时候在不具名的城市旅行,那里的动物园和整个城市一样灰头土脸,极其阴郁。半延伸入地底下的水族馆,外墙是水泥灰砌,走进去的时候我情不自禁抓紧了爸爸的手。
看到什么鱼已经记不清,唯有在昏黄灯光下,混浊浓绿的水中,慢慢飘过来一头巨大的丑陋如远古巨兽的大鱼——这幅画面刻在脑海中很久,以至于过后我都会常常做梦。梦里自己在深海里慢慢飘浮,周围都是硕大的、叫不出名字的独鱼,因暗黑环境退化的白瞳没有焦距。远古的气息非常浓郁。它们似乎也不屑我的存在,慢慢游过去而已。
大概这也是我也很愿意在水族馆和餐馆的海鲜池外面发呆站很久的原因。
我知道有些人在世界上活得很不畅快,谓之“窝囊”。但他们其实短视了。你看,除了人类之外的动物尽管大多短寿,却和植物一般,很少受外物的影响。我看到节目讲在南极冰封湖底,生存着evolutio
tree上和现代进化路线完全不同的另一支水生族群,真是让人有毛孔战栗、却兴奋不已的快感——这样子活下来,只为本能的生存,才叫做纯粹。有时候爬高、摔低,总不过一死而已。人生路上再多繁华盛景,终归尘土各相皈依,不扰尘世一分一毫。就连程砚秋、梅兰芳这样能流芳百世的青衣花旦,最终留下来的痕迹不过是俞律写篇菊坛旧闻,提到程砚秋怕脑后风,呜咽着脑后音一边嘱咐人关上窗子以防消风。如此,何必计较身外物的得失。
和鱼类一样从远古将基因延续至今,才叫真正快意。至于这短短一世,便图恣意放纵即可。愿每晚的动物园都不打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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